二秋-2AUTUMN

在芝加哥当私法制裁者(顺便填坑)

【陈岱孙&华罗庚 CB向】Chebyshev's butterfly.

瞎 写 一 通

本篇中文名:车比雪夫的蝴蝶

画画梗来自我的概率论老师(什

CB向强行同框!考试周概率论和财务给我复习魔怔了冒出来个脑洞就……但凡你俩有个合影我也不至于每次到考试周就来回换你俩做头像啊!(摔)

🆘🆘后段大量假意识流真无病呻吟请注意避雷🆘🆘


因为找不到确切资料考证车比雪夫早期中文译名到底是什么(目前有契贝谢夫、切比斯夫等相似的各类排列组合)所以就用我教材上印的版本了()

一开始想用英文译名但是太占地方了看起来不太好看……考虑到陈岱孙应该不懂俄语 就不用俄语原名了吧(?)

【车比雪夫】19世纪俄国数学家、力学家。在解析数论、机械原理等方面有突出贡献。他提出了著名的“车比雪夫不等式”用以证明大数定律。其弟子【李雅普诺夫】继承和弘扬了他的概率思想,创建特征函数法来证明中心极限定理,实现了概率论极限定理研究方法的理论变革,奠定了近现代概率论基础。

扯太多了!不贴惯例开场白了!

不喜左上角 喜欢请红心蓝手评论三连(?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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起初华罗庚并不认识陈岱孙,尽管后者是力主他来到清华的功臣之一。

大概五十年后,他的学生编了一句俏皮话,说天底下最出息的职业不是政客也不是将军,而是大学图书馆馆员。他听后笑出一声。华罗庚刚到清华时只认识校长梅贻琦和他的老师熊庆来,后来做了馆员,才渐渐熟络起别人。

这方面他记忆很清晰的是,早前有个抱着好几本大部头的矮个子男人认出他来:“您是华罗庚?”

“啊,是。”

“唔,是你推翻了那个……一元五次方程之解法?我不大了解数学,这于我已很遥远了。”

大部头落在桌子上发出闷声,华罗庚点点头,那全是老庄集注。他为那人填借书卡:“谢谢您。”

“您这样的人才能来到清华是我们的荣幸,相信不久后就会在教室讲台上见到您,而不是这图书馆的柜台。”那人微微一笑,“不过说来有趣,家弟是苏家驹的拥趸。当时苏君那篇文章见刊,他兴冲冲写了六七页长信寄来给我。哪成想四年后被推翻了,于是又是好几页信铺天盖地。情绪之丰沛,或许川剧变脸戏也难高攀。”他偏过头,“数学竟是这样变化莫测吗?”

“算是这样。”他顿了顿,“请问令弟在……?”

“他在美国。”

对方忽然意识到这把天聊死了。华罗庚只沉默着把书递给那人,那人也红着脸把书接走匆匆离开。后来华罗庚才知道搭话的是朱自清,是下一任图书馆馆长。再后来华罗庚在清华见到了他口中的弟弟。又几年后在联大时,他跟电机系的学生谈起此事当笑话,学生却颇认真地回答他:

“不,您大可放心。佩弦先生肯定没有恶意的。而且我们佩韦先生人也很好……”

之后这位“颇认真”的学生在与同学讨论某个不合时宜的世纪大论题时被“人也很好”的朱物华逮了个正形,两人一共罚了五道电学难题。而这个论题的题目是“陈岱孙先生的裤子给佩弦先生穿会是怎样”。

对,华罗庚是在这时候认识陈岱孙的。

华罗庚在联大时与闻一多共住在陈家营的吊脚楼上面。他一家四口,闻家也好几口,凑在一起好不热闹。偶尔感到地动山摇,要么就是楼下的牛在蹭背,要么就是陈岱孙来了。前者是因为动静太大,后者是因为个子太高。

陈岱孙其人倒也有意思。学生说他总是一丝不苟,如同凡尔纳笔下八十天环游地球不差一秒的老福格;听先生们讲却又是一个兴趣广泛、风趣随和的翩翩君子;从太太们那里,听来的更多的是他一生不娶的八卦逸事。

陈岱孙几次来都是找闻一多。吊脚楼小屋于他太矮,陈岱孙进来时总要稍弯着腰。后来闻一多干脆让他在外面等。

“当心你的西装!”闻一多总这么说。


华罗庚有那么几年也给商学系的学生上过数学课。商学系到底不比数学系,跟他们讲他所长的数论怕是听不懂也没有用,于是华罗庚讲得最多的还是数理统计、简单运筹和他总结出的一些优选法则。至于他把那些东西撰成《优选学》这本小书,又要轮到很久之后了。

总之商学系的学生对他印象还不错,尽管他只能穿着旧西装并像圆规似的拄着拐拖着病腿;华罗庚也觉得商学系的孩子们挺好的,尽管他们有时连普通的积分都算得焦头烂额。但是在这次铃声敲响之后到下次铃声敲响之前,他和学生们不必管什么山河破碎或者油盐糟糠,任思绪被数字掩埋便好。

数字是永远不会骗人的。

华罗庚知道陈岱孙有时也会来听课,毕竟发现他来了不是一般的容易,但实话实说,铁皮小教室里突然出现这么一大只多少有点不适应。华罗庚紧捏着粉笔,艰难地转过身,在黑板上写下一行不等式。

“当上述条件具备时——就会有此式成立——这就是——车比雪夫——不等式。”

“先生!”有学生问,“有什么用?”

他放下粉笔。

“譬如说,你仅仅知道一段时间里某商号的经营额期望和方差,就能依靠这个式子推断它盈利到一定金额的概率。当然精度并不很高,但对实业而言够用。”他眨眨眼,“不过这位同学的务实倒也与这俄国人不谋而合。说到车比雪夫,他曾说过一句俏皮话——”

学生们都挺起身子听。

“使数学脱离实际需要,就好比把公牛关起来不让他接触母牛。”

学生闻言笑得前仰后合。但在教室的一片笑中华罗庚突然发现自己把原句的公和母说倒了,而更不巧的是,屋子后头正坐着个把自己关起来的大公牛。

然而陈岱孙似乎并没有感到被冒犯的意味,唇角憋不住勾起的笑显得他的嘴更歪了些。


“——这个式子我曾见过的。”

待下了课陈岱孙才慢悠悠踱到讲台来。华罗庚一时不知怎么接话。要对刚才的口误道歉吗?还是顺着他的话说?亦或是嗯嗯两声敷衍过去擦了那半块儿黑板溜之大吉会比较好?数学家脑中小小的灰色细胞疯狂计算着要说什么,但因此失掉了说话的最佳时机。高个儿低头看着那列不等式。沉吟片刻,“对,想起来了。留学前还在疯狂背着,好不容易死命记住了,一用不上立马就忘。人的记性啊——这反着的3是什么?”

“希腊字母Epsilon,我们常用来表示一个任意存在的极小的数。”

陈岱孙似是领悟了什么地点了点头。“经济的计算倒是很少用到这么多希腊字母。”他又顿了顿,“我突然发现,这好像是个蝴蝶。”

“什么?”

“笔给我。就画两笔。”

陈岱孙将白色的短粉笔在手中掂量了几下,随后把粉笔捏在指尖,从他反着的3的头开始,沿着不等号画出了个蝴蝶翅膀:

“像不像?”

华罗庚呆了一下,随后噗地一声开始笑个不停。病腿支撑不起他的身子,他不得不靠在黑板上,即使这样也还笑得肩膀发抖。

“我……哈哈哈!我受教了……下次我就跟学生这么讲……”

“是吧!恨不能早些发现,当年若是也想到这个就不至于背得我头昏脑胀了。”

华罗庚接着擦去黑板上的字。粉笔灰浮下来叫他笑着吸进喉咙里,呛了他好几下。还剩那列式子,华罗庚思索片刻,把那只蝴蝶留在上面。

“你不擦掉吗,我的墨宝?”

“让它飞着吧。”华罗庚说,“车比雪夫在天之灵看了也会很高兴的。”


华罗庚伴着联大走过了七年。最后一年他应邀去了苏联访学,几乎是他前脚刚走,后脚陈岱孙就前去北上接手清华的事了。

五六月之交的莫斯科,北地的寒气依然会引得人猛打一嘚嗖。华罗庚正是在这样一个早晨接到了陈岱孙的信。被烤漆和花体字母占据的书桌上突然出现一封工整的毛笔信笺,华罗庚抿了抿嘴。在他看来,他和陈岱孙仅仅是熟人,朋友似乎还论不上,而他们各自也都有关系更密切的友人。可是——没有错,信笺并非是联大或清华的信笺,寄件者也并非是联大或清华的什么人。“陈岱孙”,仅仅是见单的三个字,寄给同样简单的“华罗庚”三个字。英文规规矩矩地排在背面,邮票们挤在右上角盖了戳。

他携信走出房门,低着头,一步从室外的白桦林踱进信中。

莫斯科,这座英雄的城市,脱离那时街巷弥漫战火已有四年。可他心心念念的北平呢?悠扬的手风琴音飘至他耳际,可他却只听见大鼓底下的声声哀嚎。清华的柳,没了。清华的池,没了。清华的书,没了。清华的砖石,有的毁了,有的还默守着。信中所述的清华,断壁残垣、沟壑纵生。从前愿意破格接受他的归处,战火肆虐后只余一抔焦土。

陈岱孙在信里与他讲重建的难。哪里都难,资金、人力、时间……陈岱孙说自己像个陀螺,被驱使着不停地转。可除了他,清华还能依靠谁呢?只得硬着头皮做下去。他还是一身西装,却卷着裤腿亲自在纸张的废墟里翻校园从前的图纸;建筑多上心跟人沟通就好,哪怕多去信叨扰梁思成呢;图书能补则补吧,只是不知等不等得及佩弦他们带书回来……

书。

陈岱孙从纸的废墟中拾起一角残片。他突然意识到一些孤本已经永久地散失了。那或许是什么大作,或许是古人不为人知的论说,或许是清华学生办的学刊杂志,抑或许只是某个普通人一生写写停停总成的小册子。但现在再也没人知道这残页到底承载着谁的什么思考。笔者落笔时脑中迸发的火花,在铺天盖地的硝烟中轻而易举地被摧毁成尘埃。

陈岱孙自认为自己并非是心绪敏感的人,然而无论是谁,面对此时此景难免感时伤事。他空有一团乱麻在心里憋着苦于无人诉说,忽来一阵风,残页如蝶般飞去,再也追不上了。

它去往何方了呢?大概是沿着墨迹去往北方了吧。

这个异国的游人在白桦树的眼睛下读着信。他突然想起庄子,那白发老者半梦半醒之间可曾体会到一丝如蝶的自由?他想起梁祝,为爱坚持的良人化蝶后可曾实现他们想要的厮守?他想起那句"butterflies in my stomach", 正如他接到逆着北风而来的这封信;蝶翼轻扫胃袋,心中的复杂情感可曾随着话语倾泻而出?

他想到……他想到……他想到黑板上的蝴蝶,切比雪夫的蝴蝶,陈岱孙的蝴蝶。

陈岱孙给他写这封信根本不需要什么复杂的动机,理由很简单:仅仅是一个在重整图书馆的清华人,恰恰认识一个曾经是馆员的清华人而已。

仅仅是一个联大人与另一个联大人而已。

仅仅是一个在战火中极力延续文化的人,和另一个在战火中极力延续文化的人而已。

华罗庚收起信。他侧抬起头。他看到在李雅普诺夫的胸像正看着远方,下面镌刻着这位大数学家成名的博士论文。


后来的事情又是很久以后了。

据那时北大的学生讲,那次岱老刚下了课,有个拄着拐杖、像圆规一样走路的老人与他相遇。两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认出了彼此,看得出是久别的老友,但却没有任何寒暄。简单打了招呼后,两人只是沉默着,沉默着想些什么人或事,沉默着看那片刚刚生出新芽的地。

不知从何处飞出一只蝴蝶,自一片枯草向远处繁茂的所在奔去。


—fin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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